跳到主要內容

發表文章

目前顯示的是 6月, 2016的文章

船式是個倒過來的三角形

上個星期三有個故事叫做《 從前有個歪向一邊的三角形 》,我們繼續看看故事怎麼進行: 關上Jade的辦公室大門,我邊走邊感覺到旁邊辦公隔間後傳來的視線,有一點窺探,有一點嘲弄,是我的錯覺嗎?總覺得這個環境並不友善。 我不是第一次察覺到這種不舒服的感覺,我教Jade瑜伽已經一個月了,每個星期進她的辦公室兩次,走進去前和走出來後總覺得有好多雙眼睛盯著我。我曾經旁敲側擊問過Jade在這個辦公室工作是不是壓力很大。 Jade只冷笑一聲問我到底什麼時候才做得到頭倒立。 我雖然很希望Jade可以放棄頭倒立的執念,但是不論我要求Jade做什麼,她都毫無怨言努力執行,只有頭倒立她怎麼樣都不願意放棄。 比方說剛剛上課時我們做到船式Navasana,這個動作別說是初學者,連多年練習者也很討厭,因為這個體位法毫無技巧可言。打個比方好了,如果說其他進階體位法是棒球裡的變化球,需要鍛鍊各種手部轉動技巧,船式就是直球——只能靠絕對的力量與絕對的速度與對手堂堂正正對決。 船式不需要技巧,只要坐在地上把手和腳抬起來,腳和身體呈V字形就可以,只是大部份的人只能抬起手,腳一抬起稍微往前伸就晃來晃去,教室明明沒起風,每艘小船卻都像是在經歷暴風雨。你看一個人的內在多穩定,他的船就多穩定,就算今天起風颱,內在穩定的小船還是風和日麗。這可不是腹肌強就可以。 完整的船式:在臉上留下笑容 image source: yoga journal 一般人的船:流血流汗又流淚 image source: blog 《more than seven paris》   Jade剛開始練習船式時真的很像在驚濤駭浪中航行,總是一邊晃一邊問我為什麼停不下來。我得不斷將她的注意力抓回來,要她氣沉丹田,專注呼吸,觀想內在,不斷練習後,她才終於可以穩定坐著嘗試將腳伸直一點點,但也就只是一點點而已,再多一點她就氣喘如牛,不像小船像是快沈船的笨重鐵達尼號。 不,不是快沈船,她的腳碰一聲掉下來,真的沈船了。 「你也輕一點,不要摔,瑜伽是很優雅的。」 Jade手撐著地板,氣喘吁吁的說:「為什麼要我練這個什麼鬼船?」Jade又喘了兩口氣說:「我不是說我要在六個月內學會頭倒立嗎?都已經過去一個月了。為什麼還沒有讓我靠牆練習?為什麼還沒有讓我倒過來?為什麼我要做這個跟倒立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鬼

後彎抓小腿,要命!

要說最近mysore讓我最傷腦筋的,可能是drop back之後,老師幫忙的最深後彎。我要站著往後彎,信安老師直接拉我的手從腳跟沿著小腿往上,試著去抓膝蓋,之後,老師放開手,我在那裡停留。 聽起來很簡單,不過我一直做不到。一開始我穿短褲練,但手總是因為腿上的汗水太多而滑下來。後來接受Peyton的建議穿長褲,是不再受汗水影響滑下來,但只要手再往上抓一點就會彈開。我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為我的小腿太粗,如果減的細一點可能就可以緊緊抓住不被彈開。不過減小腿太困難了,這個想法飄過就算。 image source: Ashtanga Yoga Orange County 去年參加 AYTW 的mysore時,信安老師就已經跟我提醒過哪些地方要用力,身體哪些部位開展還不夠多。不過聽到是一回事,真的能做到又是另一回。我每次都覺得我很用力了,耳邊依舊傳來信安老師叫我再用力的聲音。 所以每次教課聽到學生哭喪臉討饒說他們已經用力了,但腿還是抬不起來、伸不直之類的話,我總是微笑說要多練習。學生老是覺得我在納涼看好戲,這真是天大的誤會,我可是字字充滿真情,每個鼓勵都充滿同理心。我也是鬼打牆啊,只是是在不同的體位裡。 所以我也只能不斷練習,練習時把老師說的各個要點帶進去,也因此每天的感覺都不一樣。今天好像可以稍微掌握到在後彎時推胸的感覺,第二天好像又不是那麼確定。總之每天都在摸索,每天都在微調。 今年從四月開始,信安老師在臺北開了比較多的mysore課,我也有比較多的機會可以跟老師練習,也就是說我每進一次mysore room就要練一次後彎抓小腿。其實我每次練心情都很複雜,畢竟這是相當深的後彎,需要全身上下的配合,每次做完都很累,偏偏再怎麼用力抓,手還是彈開。我一方面覺得沮喪,另一方面也覺得很對不起老師,因為老師調整這個動作很花腰力,我卻沒有辦法做得更穩一點,減輕老師調整我的負擔。 就帶著這樣複雜的心情,繼續練繼續練。昨天還是沒做到,小腿抓不穩又彈起來,老師問我要再試一次嗎?我一邊喘一邊討饒說還是明天吧,其實心裡想的是今年就算了吧,明年或許再看看。 渴念放下了,練習還是要繼續,今天就帶著交功課的心情,練drop back練後彎,在老師一邊幫忙,一邊提醒要訣下,我跟著老師完成這個動作。也就是手沒彈開,老師有稍微離開,我還是停留在那裡。 倏忽飛過的一刻,又像是

都市瑜伽行者(Urban Yogis)

你能夠想像在你所居住的城市,一天之內就有24個人被槍殺了嗎?不是瘋狂槍手衝進戲院裡亂開槍,而是零星的槍聲在街道這一頭、那一頭不斷響起,每天都聽得到槍聲,每天都看得到毒品,那是社區日常,如陽光如風吹一樣。 那是2012年紐約皇后城南牙買加區,每一個小時都有槍響,每一分鐘都有暴力。 在這個全黑人的社區裡,充斥毒品、槍支與暴力。Erica Ford女士在目睹這個小區因為暴力而失去75條人命後,她投入了和平運動,找上了Deepak Chopra和Eddie Stern來社區進行心靈改造,是的,就是在6/16提到拍Pattabhi Jois的 早期練功示範影片 ,現為知名ashtanga大師卻只是很謙虛稱自己為yoga instructor(瑜伽指導師)的Eddie Stern。 在紐約土生土長的Eddie Stern對暴力不陌生,他因為巧妙的因緣從21歲就開始教瑜伽,親身體驗過規律練習瑜伽所帶來的力量後,也不斷將這股力量分享出去。2013時他興起了在youtube製作影片的念頭,但是他看到Youtube上面已經有太多體位法示範影片,不缺他一個,於是和知名作家Deepak Chopra合作一系列的「 都市瑜伽行者(Urban Yogis) 」訪談影片,訪談他曾經教過的學生,談談瑜伽對他們的改變,包括讓我們的意識和身體相處的更和諧,讓身體更健康,比較不會生病,減緩老化等等。 這一系列的影片促成了Erica Ford女士與Eddie Stern合作「都市瑜伽行者(Urban Yogis)」,他們發出的口號是「放下槍,拿起瑜伽墊」(Pick up mats. Put down guns.)。 他們在這個全是黑人充滿暴力的地方找出五位年輕人,五位都因槍支犯罪或街頭暴力而失去至親的年輕人,五位從小生活在街頭暴力與毒品中,看不到任何正面典範的年輕人。Eddie Stern,一個白人,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全黑人社區時,他們還以為警察要來抓人。 Eddie Stern的確是來抓人,他抓他們去練瑜伽,將他們一個個轉化為「都市瑜伽行者」。 image source: http://www.urbanyogis.org/ 五位都市瑜伽行者 Eddie Stern花了一年的時間訓練他們,訓練內容包括體位法、靜坐、及開讀書探索自我。Eddie Stern並給他們師資認

從前有個歪向一邊的三角形

「我要半年內有成果,三個月瘦五公斤,六個月做到頭倒立。你開你覺得適合的數字,期限內達成目標的話,獎金五萬元,提早一個月達成的話,獎金加倍。」 那是Jade對我說的第一串話,幾個月前我在朋友的介紹下和她碰面。見面之前,朋友就警告過我,這位在傳產當高階主管的Jade小姐不好溝通。 「其實是不能溝通,你知道的,這種沒背景爬到高階主管的都很厲害,性格也都有點圈叉。」朋友對我眨眨眼,我反瞪回去問:「什麼叫圈叉?」我最討厭有人在言語上侮辱女性高階主管,分明性別歧視還不自覺。朋友微笑不語,總之,他建議我先和Jade見面,試教一堂課再說。 Jade的辦公室在重慶北路上的一間商辦大樓裡,我在約定好的午休時間打開門,Jade已經準備好了,地上鋪的是Manduka瑜伽墊,身上穿的是比我還誇張的瑜伽花褲,看得出來Jade已經做足準備。 她的準備更在上面那一串問題顯現出來。朋友早就告訴我了,Jade是個好案主,目標明確,給錢爽快。但瑜伽教學和接案是一樣的嗎?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直接在瑜伽練習上設立標準,根據績效給獎金。 「你為什麼要學瑜伽?」 「瘦、健康、會頭倒立。」 「瑜伽不是運動而已.....」我還沒說完,Jade就直接打斷我說:「你不用跟我說身心靈那一套,我要的很簡單,就是瘦、健康、頭倒立。」 我總算能理解為什麼朋友說Jade不能溝通了,她基本上沒在聽我說話,她只是說出她的發案標準,要外包廠商評估能否達標罷了。一換到這個角度想,我立刻覺得不對勁,達標有獎賞,那沒達標有罰則嗎?如果她這段時間亂吃變胖了怎麼辦?難道反過來要我賠錢嗎?這得問清楚才行。 Jade聽完我的疑問,哈哈大笑說:「不錯,好問題。好吧,胖瘦健康這些我不會要你負責,但我一定要在半年內做到頭倒立。」 「為什麼這麼執著頭倒立?」我話還沒說完,Jade就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,算了,每個人執著的理由都不同,我也不需要深究,但我還是補充說:「我還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樣,而且沒有經常練習的話,一個星期上一次課也沒有辦法半年內做到頭倒立......」 「設計什麼樣的菜單讓我完成不就是你的工作嗎?」 這就是高階主管的說話方式嗎?我還是不要多說,直接帶她上課回到我的主場好了。 當瑜伽老師的好處是,不管狀況怎麼詭異,只要回到呼吸,是的,我們每天的呼吸,狀況就可以立刻控制下來。果然,第一個

真實會咬人?那就咬吧

我在《 瑜伽到底在練什麼(2)? 》一文中稍微簡介過瑜伽八肢。那時候提到第一肢yama(持戒)裡有不傷害、不說謊、不偷竊、不縱欲跟不貪婪,當時不敢講太深,畢竟大部分剛接觸瑜伽的人只對身體有興趣,如果像我一樣頑皮又愛質疑的話,可能一看到道德教條,就直接滑開網頁去玩candy crush。 所以別怕,雖然我今天想談一點點yama,但絕對不會讓你覺得浪費了candy crush等的遊戲時間。因為我知道既然你能讀到這裡,就表示你跟我一樣,對動腦非常有興趣。 這樣的人,當然沒辦法人家給你什麼就乖乖吃下去,所以我今天要來分享是什麼契機讓我對yama的認識更立體。 我是在葆體瑜伽拿到師資證照,葆體瑜伽師承印度呼吸法大師O. P. Tiwari。也因此我大概有半年的時間密集接觸呼吸法,也參加了Tiwari大師的呼吸法及瑜伽經研習。 當時的我初邁進瑜伽大門,雖然念了一點瑜伽經,但總覺得裡面很多說法只是講好聽。隨便舉兩個例子,yama中的ahimsa(不傷害)跟satya(不說謊),單獨看都很有道理,但當真話咬人的時候怎麼辦?我要選擇「不傷害」還是「不說謊」?現實很複雜,教條落實到現實中可行性剩多少,我很懷疑。 如果你是體重機,該說真話還是假話? image source: cartoonstock 所以我趁研習時問了Tiwari大師一個問題,我問他如果你的朋友得了絕症,沒多少日子好活,他的心臟又有問題,受不了刺激,那你是要說實話告訴他得了絕症,但他可能心臟受不了刺激當場暴斃(於是你犯了「不傷害」ahimsa的戒律),還是說謊話告訴他沒事,讓他接下來的日子活得開開心心(於是你犯了「不說謊」satya的戒律)。 大師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我:「Tell the truth, but to speak it with a sweet tongue. (說真話,但是請溫柔的說真話)」 我不能理解,事實就是這麼殘酷,到底要怎麼說才溫柔?於是大師舉了一個例子,他說他有次到西班牙,在那裡熱誠款待他的朋友說他遇到一個難題,希望Tiwari大師能夠幫幫他。朋友的媽媽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,她得了絕症,想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。朋友從醫生那裡知道媽媽沒幾天好活,醫生把說真話的權利給了他。但是朋友很愛媽媽,說不出口。他的媽媽年紀很大,這輩子努力將孩子拉拔大,現在老了,是頤養天

藏在潘朵拉盒子裡的體位法

image source: somuchyoga 如果問剛開始練瑜伽的人最嚮往做到哪個體位法?十個有八個大概會說是頭倒立,第九個不選是因為沒看過,第十個是寶寶,心裡很想但嘴巴不說。 當然累積幾年瑜伽功力後,嚮往的體位法會轉變到其它面向,像是極致的後彎、扭轉、手平衡、手倒立、指倒立,不過這都是後話了,今天我想把時間軸往前拉一點,拉到剛開始學瑜伽的時候。 瑜伽非常重視倒立,有生理學上的理由。從出生以來,我們大部份的時間是頭上腳下,血液淋巴等受到多年地心引力的影響,沈積在身體下半部,容易造成水腫和血液循環不良。倒立時反轉這個過程,可刺激和活化身體。會頭倒立的人都知道做頭倒立時肩頸有多放鬆,效果之強更勝按摩。 不過一般人還無法感受,只是覺得這個動作非常酷。不像有些瑜伽體位法得折手折腳光看就痛,頭倒立不會讓人不舒服,又因為頭倒立散發的平靜神聖感,只要掌握的好,一秒就能去凡入聖,卸下俗世的重擔。頭倒立像是一扇神秘的門,只要推開它,我們就可以走到無法想像的遠方。 只是頭倒立這扇門真是不好推,練習者需要具備核心、手腳力量,還要胸髖開展,沒有運動習慣的初學者很難辦到。也難怪外國人將體位法分等時,將頭倒立歸類在中階程度體位法。 初學者幾乎都是在頭倒立裡第一次明白,絕望的滋味嘗起來是怎樣 。 我第一次接觸頭倒立是在上師資班的時候,那時候班上大概分成兩派,一派是練過瑜伽或舞蹈等有開發過身體的人,頭倒立稍微提點一下,他們的腳就可以輕鬆飄在空中。另一派就是我這種,前半生沒做什麼運動,對身體很不熟悉,老師說右邊時,我要先模擬我在寫字,才能確定右手是哪隻,才知道右邊在哪裡。所以練習頭倒立時,不管老師提點多少技巧,告訴我肩要怎樣,背要怎樣,我的身體就是沒辦法做出反應,我的腳就是黏在地上。練習完畢以嬰兒式休息時,我總是轉頭從手臂細縫窺看腳還飄在空中的同學,像是在膜拜一尊尊神祗。 image source: Taking it one breath at a time 師資班的老師說頭倒立最大的阻礙是怕摔,只要安全的摔過一、兩次,克服恐懼就可以起來。就衝著這句話,我讓自己不斷摔,每次摔完後,我都想最慘就是這樣,好啦,我經歷過了,我不會怕了,頭倒立,起來吧! 當然還是起不來。 當時的我好焦慮,沒事就練習頭倒立,然後摔倒,再把自己甩上去,然後又摔下去。師

LED口令課:You Stop Here

上一篇 文章講到Ashtanga最主要的練習方式:mysore(自我練習)之後,果然接到了很多人詢問,他們上課的時候有老師在前面帶口令,學生都做一樣的動作,難道,他們練的不是ashtanga? 不用擔心,你們沒被騙,這是ashtanga的另一種練習方式,叫LED(口令課)。的確是老師在前面喊口令,大家做一樣的動作。網路上流傳最廣的Guruji(對KPJAYI創始人的尊稱)練習課就是LED。 說來有趣,很多人開始練ashtanga時,最擔心的不是自己柔軟度不好、體力不好,而是記不起全部的動作。所以聽到口令課有老師喊口令都如釋重負,捨mysore進LED。 但是孩子,LED口令喊的是梵文啊,那些一聽到口令就能做動作的同學大多聽不懂梵文,只是早經過mysore磨練,把動作順序背的爛熟,老師開口就自動做下一個動作。有些同學被自己腦子騙,以為不記動作進LED較輕鬆,最後卻落得左右偷看熬許久。畢竟看看上面那段影片,Guruji可沒教沒示範任何一個動作。 ashtanga練過一陣子的人大多比較喜歡mysore而不喜歡LED,理由很簡單,配合自己的呼吸就好。我們都經歷過在一開始的山式輕鬆抬手有個好長好長的吸氣,一到船式,呼吸就短促如行軍。既然是自己的練習,喜歡的停久一點,不喜歡的趕快嚕過去,所以mysore練久了都覺得好自由。但是,ashtanga如果只是放任自己在小確幸裡漂,那就不是ashtanga了。在印度KPJAYI每個星期有兩次口令課(註),當你跟著老師的呼吸在船式裡做到要抽筋時,就知道接下來的mysore自我練習還是不要太隨性。忘記在那裡看到說一個禮拜兩次的口令課叫「定錨」:在口令課找到練習的節奏,在接下來的mysore裡繼續努力。我覺得這個形容相當有道理。 bakasana image source: left: National Geographic right: ashtanga info 我到目前為止只上過一次認證老師的口令課,是 信安老師 的二級口令課,不要誤會,並不是我的體位法有資格進二級口令課,只是老師開放大家進來感受一下,希望大家回去更認真練習第一級,不要動不動就想越級打怪。因為是開放性質,所以也來了很多跟我一樣對二級動作沒那麼熟悉的同學,只見老師用梵文喊到某個動作時,大家就左右互看,剛好看到能繼續做下去的高手